扬雪五月

+给@君问 my大问滴G文 放出来混个更 同时庆祝我的两位baby @睡到自然醒 和 @格天老师今天更新了吗 成功解放！长大了脱离苦海了555妈妈（？）好高兴
去年的文，老实讲，真的写的很差很无趣OTZ，结局有些仓促，算是为了赶死线硬憋出来的，现在看有很多缺陷，但也不好下手改了，放出来just博大家一笑，争取以后写出更好的文章。
（此次依旧是亲友代发，作者本人正苦逼地忙于四级期末复习以及填旧坑之中，不过好消息是月底要去看杰伦演唱会啦嘎嘎嘎好开心我爱他我要用他的歌给我们cp写很多很多文！）

黄少天移开眼睛，不远处的喻文州微扬嘴角，眉目间流露出的一点遗憾与无奈的浅淡情绪，像纸上缓缓晕开的墨迹，风度翩翩得恰到好处。
 
但再怎么风度翩翩，被拒绝后转身离开的背影还是不可避免地带了几分落寞，让人实在不忍再看，哪怕这样的场景五分钟前已经在自己脑子里出现过一次。
 
说来奇异，黄少天有一项超能力。
 
这项超能力是个只有他和一只猫才知道的秘密。
 
准确来说那也不能完全算一只猫——一切听起来可能都有些荒诞，那是个暴雨如注的夏日午后，他撑着伞穿行在积水的狭窄街道，和许多全副武装仿佛满怀心事的路人一般缄默不语。
 
然后和很多神展开的故事一样，拐角的瞬间发生了戏剧性的一幕。公共垃圾箱旁不知谁没丢准的废弃玩具球瘪瘪地滚在地上，把他给绊了一脚，偏偏这时对街还窜过一只黑猫，黄少天猝不及防被它一把撞倒在地上。
 
身后泛起湿意，伴随着耳边尖锐的轰鸣，睁眼时他看到一辆大巴堪堪停在自己身前。
 
别的不说，这个姿势像极了一位以身救猫的疯子，特别是怀里的猫咪还在慵懒地舔着爪牙。
 
黄少天还没从生死攸关命悬一线的当口中缓过来就先被司机大哥臭骂了一顿，起身时全身上下根本湿得不成人样，无辜，委屈，郁闷至极。
 
这他妈都什么事！待到黄少天重新捡起伞要继续走时那只猫竟还坐在原地，神特么用大小不一的绿色双眸盯着自己。
 
都说遇到黑猫晦气，果然是让自己倒霉的罪魁祸首。黄少天狠狠地瞪了它一眼转身要走，忽然听到了有人在叫自己的名字，还是个稳重的男音。
 
他回过头去四处张望一阵，满大街只有浇湿地板的积水，溅起水花的车流，以及隔着遥远距离的像是老死不相往来的路人，没有谁有任何和他打招呼的迹象。
 
可他很快又听到了一声，这回可以判断到声音是从下方传来的，他低下头，惊悚地看到是刚才那只该死的黑猫在和自己对话。
 
这画面太过猎奇，以至于他还没有反应过来，那只猫倒先一步地抢在前头:「别叫，也不要觉得奇怪。」
 
黄少天将差点脱口而出的吐槽咽回嘴边，内心却停止不了风起云涌——卧槽这猫会说人话也就算了还会读心术啊这尼玛不觉得奇怪才见鬼了啊等等我是在做梦吧还是我刚才真被撞晕过去了？？？
 
「我叫王杰希，」黑猫不管他的震惊神情与丰富的心理活动便自顾自地进行起自我介绍——居然还高级地取了个人类名字。
 
「如你所见，我是只会说话的猫，但你也大概能猜出来我其实是个人，只是因为不小心施错魔法暂时变成猫的形态……不过这都不是重点，我是来答谢的。」
 
「……」黄少天挂着一脸「你他妈在说什么」的表情呆滞地听对方说完，并且在再次确定了这不是场梦境后依旧感到十足荒谬。他抬起眼环顾四周，人来人往，并没有任何人注意到这边。
 
「你放心，我施了个法术。」黑猫淡然解释道，「现在的对话只有我们两个人能听到与看见。」
 
那还挺善解人意，至少这样就没人把他当成对着猫咪自言自语的中二少年——不对不对，他要在意的不是这个！黄少天蹲下身来:
 
「等等，你刚才说的都是什么？答谢是什么？给谁答谢？」
 
「你。」黑猫卷起尾巴，雨丝细细密密下得不小，它身上却没有一点被淋湿的模样，现在黄少天多少有点相信他了。
 
「啊？为什么？」
 
「你救了我。」
 
「哈？」
 
「因为你让我在过街的时候幸免于一场意外。」黑猫补充道，「为了感谢你救了我——」
 
「我没有救你。」
 
「为了感谢你救了我，」黑猫置若罔闻，「我决定赠予你一项超能力。」
 
我真的没有救你！黄少天无力地扯扯嘴角，尽管超能力听着很天上掉馅饼很让人动心，但一切都是意外巧合。不过他确实是差点因为这只猫赔了一条性命，还成了落汤柯基。
 
黑猫很坚持:「那你就当做是赔礼吧。从现在起，你可以提前预知未来5分钟所发生的事。」
 
这是什么？黄少天愣了愣:「预知未来？」
 
「嗯，不过只有五分钟。」
 
「只有五分钟的话，提前知道有什么用，我能改变吗？」
 
「不能改变。」黑猫摇摇尾巴。「但你可以提前做好心理准备，或者进行一些适当的补救。」
 
黄少天仍是一脸将信将疑，黑猫又走到他跟前，话里似乎带着笑意:「先别急着嫌少，还是有很多用处的。你现在就可以试试，看对面那个玩手机的红裙女孩，告诉我，你看到了什么？」
 
「我看看……哇塞真能看到，她接电话走过来了，然后进了便利店……」黄少天不可思议，「还有你已经不见了——我靠现在就不见了啊！」
 
黄少天木然地眨眨眼，脚下的黑猫不知何时已不见踪影，唯有它方才蹲坐的地方留下一块相对干燥的痕迹，并且很快又为雨滴所打湿。
 
总之初三那年暑假的某个平凡一天所发生一切都很离奇，回想起来甚至每一个细节都十足扯淡，连日式轻小说都不屑于采用的俗套情节，可一切却又都是真的。
 
那项可以窥见未来的超能力，现在他已经使用得相当熟练了。虽然说老实话他还是觉得五分钟不够多，但那个叫王杰希的说的没有错，用来做个心理准备或者适当补救已经足够，不长不短刚刚好，又不会显得特别开挂。
 
比如突击小测前的短暂复习，意外惊喜来临的提前准备，更加冷静地去面对胜利与失败……以及，如何应对猝不及防的告白。
 
此前，包括最后一项在内的种种状况都因为这项能力而得到了不错的处理，然而当这个对象是喻文州时，情况就变得十分棘手。
 
主要是，喻文州对他来说实在太特殊了。
 
尽管作为大学同学相识的时间有些晚，性格互补与三观一致让两个人很快就熟络起来，再加上在长期在同一个屋檐下朝夕相处，能成为彼此最亲密无间的存在也就是顺理成章的事。
 
从朋友的角度来说，这个世界上简直找不到比喻文州更好的了，他总是那样耐心体贴，善解人意，在处理大事上也能从容镇定，直面问题，让人放心。黄少天是发自内心地欣赏这个人。
 
但这种喜欢并没有掺杂任何其它的念头。
 
黄少天后来反思了很久，他们确实有些过于亲近了，说是友情之上的关系完全不为过。特别是他实在太依赖，或者换个词，太粘喻文州了，排除做什么都要一起不说，他在很多方面相较于喻文州要神经大条得多，所以也就没有注意到自己一些行为是否恰当。
 
比如喻文州很爱干净，衣领上总带着淡淡的洗衣液的香味，黄少天没事就喜欢凑过去闻一闻，再比如体育课上完累了坐在草地上休息的时候，很多时候他就直接往对方怀里躺，还有各种形式的间接接吻……仔细回忆起来真是有点糟糕。
 
这样一想，喻文州会对自己有意思一点也不奇怪，和性别无关，日久本就容易生情，隐秘情愫在点滴相处中被放大，然后就容易越陷越深，毫无预兆地在某个时刻爆发出来。
 
大学消磨时间的方式有很多种，黄少天此前最不厌其烦的就是拉着喻文州找个环境安静舒适的场所，坐在一起点杯饮料，各自玩手机或者看看书，偶尔交谈一两句，其实这种方式在哪里又或是只有一个人都可以，但两个人一起哪怕是在浪费生命都很安心。
 
那个下午他们抢到了校图书馆靠窗的位置，宽大墨绿的叶片透过半合的玻璃窗投下了暗金色的影，天气正好。黄少天抬起头准备向喻文州分享书中某个句子的瞬间恰好对上了对方的视线，眼前的人像是没意料到般愣怔一瞬，随即又笑了笑。
 
和平常一样的笑容，然而五分钟后的画面却已然闯入脑内，比以往任何一次都更让人措手不及。
 
于是这是黄少天处理得最为糟糕的一次，他的大脑足足空白了三分钟，并且在反应过来后第一次产生了逃避的想法，可果然没有用，不会改变的，喻文州在他找个理由起身离开的瞬间忽然握住自己的手腕，力气之大，竟一时无法挣开。
 
「少天，」同手上的强硬动作不同，喻文州非常温柔地叫着自己的名字，眼里涌动着的浓烈情感，前所未有，几乎使他在混乱中产生了动摇的错觉。
 
但到底只是几乎，他最终还是发了个技术极差的好人卡，万分无奈地看着对方失望离开。
 
吐槽君里那些常见的被室友喜欢上的事件真正发生在自己身上并不有趣。黄少天烦恼地抓了抓头发，像被喻文州表白这件事确实太过突然太过出乎意料，但回想起来也不是无迹可寻。
 
喜欢这种事，即使捂住嘴巴不说，也会从眼睛里跑出来的。回想起来对方看自己的那些眼神，之前到底盲目了多久，居然完全没有看出来。
 
可黄少天也是真的很无奈，感情的处理上他向来坚决果断，可喻文州不一样，这是他无论如何都不想伤害的人，更别说看到他因为自己难过的样子。
 
但他也不可能委屈自己去答应对方，不喜欢就是不喜欢，所以除了冷眼旁观外他也确实别无选择。只要答案还是那一个，再多的安慰也没有用。
 
可能友情的小船真的就这么翻了。黄少天苦恼地趴在桌上叹了口气，但没想到几小时后喻文州回到宿舍时，竟然还来问他要不要一起去食堂，完全和平时一样，仿佛根本无事发生过。
 
「不用想那么多，」看出自己眼神中的警惕与疑惑，喻文州笑了笑，「我想你也不希望我们的关系因为那件事有什么影响。」
 
话是这么说没错但你是不是太自然了一些！黄少天摸摸鼻子偏过头:「你要是真觉得尴尬或者难受什么的还是算了吧，不用在意我——」
 
「少天，」喻文州平静地打断他，「因为我的一己之私与一时冲动让你为难了，这是我很抱歉的事。」
 
「但后来我想了很久，其实这也是无法避免的，我的内心深处还是非常渴望听听你的想法。」
 
那你现在知道了。黄少天垂下眼帘:「我……没有那种想法。」
 
他闭上眼咬咬牙，狠下心来:「一点都没有，所以你也不要试着用任何方法来追我，我不喜欢那样。做朋友就很好。」
 
好。喻文州态度很温和。
 
「至于其他的，嗯……我们还是可以像以前那样，一起去吃饭去图书馆什么的都可以。」黄少天抬起头，「之前没有注意过分寸其实我也有错，之后我会多注意的，也希望你……哎你笑什么，卧槽你别这么看我！」
 
喻文州低下头又扬起来，嘴角挂着笑意的模样意外的好看:「你知道，很多东西并不是想停止就可以立即停止的。」
 
「和你待在一起，我并不觉得尴尬，实际上我还是特别高兴，没有人会介意和喜欢的人独处。现在你没有拒绝同我接触交谈，对我来说已经十足荣幸，但控制对你的情感，请再给我一点时间。」
 
请再给我一点时间。黄少天撑着头悄悄望着斜对桌那个专心听课的背影，心想根本就不是这么回事。
 
喻文州分明做得很绝，当他们再一起做同样的事的时候已完全不是以前那种感觉。喻文州不会再向从前那样频繁地抬起眼，听自己说话又或者是和自己说话，他只是专注于自己手上的事，维持着姿势一动不动，除了期间有一次留意到自己的目光问了一句怎么了以外，无论过了多少个五分钟后都是这样。
 
当黄少天发觉自己已经投入了不知多少个五分钟去换更没意义的五分钟时，忽然就觉得什么都索然无味。

倒不是说喻文州之前是抱有什么目的，但果然谁都一样，那些无微不至的照顾如果不是出于私心，世界真正和平也就不会这么遥遥无期，没有人会平白无故对自己那么好的。
 
所以他们之间到底还是疏远了。黄少天洗完衣服看到喻文州终于笑着接完电话走进寝室，内心说不清的情绪，没由来地感到烦躁。
 
「说什么说了这么久。」黄少天视线还落在手机上，尽量掩饰着语气里藏着的不满。

「高中同学，」喻文州很耐心地解释，「很久不见，现在人在广州，刚才聊了一会，她生日快到了。」

黄少天目光移到对方桌上的离校单上:「所以你这周末要回家？」

「嗯。」喻文州没有否认。

然后就再没有交谈，气氛陷入一种诡秘的沉默。

既没有提前告诉自己，也不会主动交待内情，黄少天躺在床上越想越不愉快，他面对着墙壁卷起被子，度过了一个极为郁闷的夜晚。

但他怎么也没想到这会是他们见的最后一面。
 
王杰希抬眼看向他，语气平淡:「所以你想要以这项能力作为交换条件？」

对。黄少天点点头，眼睫落下雨珠，和脸上的泥印混在一起。

几分钟前他再次上演了一次雨中救猫的疯狂情节。人在绝望透顶的时候就会开始产生幻想，当他疯一般地在这个熟悉的街口反复游荡时，在看到对街忽然冲到马路中央的黑猫之后，某个念头一闪而过，随后身体便先一步做出了反应。

但好在王杰希真的又出现了，契机或是巧合，这回他以人类的形态捧着那只受救的猫站在黄少天跟前，看着只像个年龄同自己差不多的青年。

然而雨滴凝固在空中，车流与行人静止，种种情绪都还停在他们脸上，全世界都被按了暂停键。

「我真的不需要它了，」黄少天两手撑地跪在地上，语气非常哀伤。

提前五分钟也是没有用的，当喻文州不在自己身边时，一切根本没有差别，所发生的一切从头到尾无法挽救，他只是比其他人更先一步地知道这个已经成为事实的消息而已。

而在得知对方失事的瞬间，世界顷刻间天旋地转，负面情绪一涌而上，不能呼吸的难受。回过神来时他已经躺在病床上，所有人都劝着他冷静，他们的表情，都像是被自己给吓到一般，带着些许小心翼翼。

黄少天几乎要失笑出声，他要怎么冷静？如果早知道喻文州这次回去不会再回来，他无论付出多少代价都要去阻止他。

世界上总有非常多可笑的情况，比如当喻文州已经渐渐放下他，甚至永远地离他而去时，他却后知后觉地发现自己是喜欢他的。

自己是喜欢他的，所以才会有这样难以承受的撕心裂肺的痛苦，所以才会像现在这样，不顾一切地去寻找让对方回来的办法。

你确定要这么做？王杰希挑弄怀里的猫咪的下巴，「如果这样，现在你所有的一切都会改变。」

黄少天不解:「什么意思？」
 
「我当然可以把他救回来，但我要收走的不止是这项能力，还有你使用这项能力后所带来的任何改变。」

「你知道，你现在所拥有的一切，是由过去每一分每一秒的每一个活动每一个选择所组成的。而你只要改变过去哪怕是其中一个，哪怕再微小，带来的影响都会如蝴蝶效应般被无限放大，发生天翻地覆的变化。」

「也就是说。」王杰希继续补充道，「等我收回能力以后，你的过去以及到现在命运将可能发生彻底改变。」

「你在哪里，你接触什么人都将可能截然不同。所以很有可能你们不会相遇，甚至你的生命里从没有出现过这个人。」

「那你的意思是，我会忘记他？」

「不会，你会记得有这么一个人，至于其他改变后的记忆则需要一定时间才能渐渐恢复过来。」

他的人生真正该有的样子，以及真正会遇到的那些人……黄少天闭上眼:「可以。」

其实没有遇到也不要紧，只要在另外一个世界的喻文州是好好的，他愿意花一生去慢慢找到这个人。

再次睁开眼的时候，全然是陌生的场景，黄少天环顾四周，时间像是傍晚，现在他似乎是在一家茶咖铺里，隔着玻璃窗可以看到楼下繁华的街景。

他掏出手机，此刻定位显示所在地为北京，另一座城市。

不对……这不是他居住的城市。黄少天摇摇头，脑内渐渐涌入一些记忆，现在……他似乎是在旅游，和谁一起……

「久等了，刚才楼下人有点多。」

从听见声音再到看到眼前裹着围巾碰着两杯饮料对自己微笑的人，整个过程忽然漫长得犹如电影镜头一般。
 
呼吸一窒，眼眶一热的感觉，从没有任何时刻像现在这样所有情绪如同洪水从轰然崩塌的堤坝里汹涌而出。

当他看着自己笑起来的时候，那个眼神，不会错的。
 
还是一样的。
 
居然还是一样的。
 
无论怎样选择，又或者是在哪一个世界，都是一样的。
 
「少天。」喻文州握住他的手腕，温柔地叫唤自己的名字，眼里涌动着的浓烈情感，熟悉的画面。
 
黄少天咽了口口水，他听到了自己心跳剧烈的鸣响，还有那个藏在内心深处的、真正的答案。
 
他再也没有那项超能力了。
 
可他仍是那样清楚地知道，五分钟后即将会发生的那些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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