扬雪五月

【カラ一】礼尚往来

  +吗啡班,配图in here然而没有刀光剑影,只道寻常
  +5月给 @里克克 克酱本子的解禁,另一篇补完后续再放


  他说,没什么,我就是来看看你。他带了松菓坊的青团,作为出行回来的伴手礼,深红色的纸袋非常好认。一松嚼着糯乎乎的豆沙馅没有说话,心想这么多年了,空松连他喜欢的口味都没记对。不料,对方忽然开口道:“排了很久的队,因为肉松蛋黄的卖完了,对不起。”


  一松愣了两秒,确认自己刚才是没有说漏嘴。然后反应过来,他们上一次见面时自己好像这么抱怨过,但也不过是随口一提。松菓坊的点心向来很受欢迎,抢不到也是常有的事。何况以空松的身份……一松稍微脑补了下他扎在一堆年轻女孩里老老实实排队的画面,怎么想都觉得有点好笑。


  他今天身上这件藏青色衬衫,一松曾经见过它被染得更深的样子,虽然现在并不能看出什么——那是当然的,毕竟他是确保血渍完全被除净后才交到空松手里。为此一松用消毒水漂了两次,又丢进洗衣机搅了三遍。在妈妈推荐的超强力洗衣液下,可怜的衬衫最终被洗得发白发皱,旧得可以直接打包回收。空松对此倒是完全不介意,照样穿过来见他,袖子总要挽到手肘处,前襟敞开,浮夸的金链子在领口里若隐若现。


  虽然也没什么好低调的,但这家伙简直就差没把“我是干那行的”几个字直接写在脸上。空松提了提墨镜,嘴角勾起:“这不是要赶来见亲爱的brother么。”仿佛以为这样解释就能哄他开心似的。如果忙得连衣服都来不及换一套,那么不用抽时间过来也好,反正也不是什么要紧事。一松低着头揩去包装瓶口溢出来的液体,曾经这么不近人情地答道。


  他带空松回自己的租房。进门的时候,空松徘徊在玄关口半天没进来。和他目光对上了,才挠挠脸,说:“啊,这是你第一次带我来这边,总感觉有点不习惯……”一松抬了抬眼皮,意识到他说的竟然是真的。空松走后,他们见面的次数本就屈指可数,更不要说后来自己也离了家。他大部分时间都是待在厂房这边,住的是条件很差但就在附近的员工宿舍,换成租房还是近两个月的事。一松也记不得对方是从哪位兄弟口中得来关于自己的消息,他们应该是三年前的某个傍晚再见的,分别以来的第一次,那之后空松开始会来找他,每回都是直接在他工作的地方,包括流了很多血被他拖到休息室的那次。


  所以说,空松才会带给自己这样矛盾的感觉,一松忘不了在人群中一眼认出对方的心情。他到底在组织里混了三四年,周身那抹生人勿近的戾气,谈不上很有攻击性,但言谈举止间流露出来的压迫感,绝非有意在装模作样,不怪他第一次过来就把门口的警卫吓得不轻。至于是受环境影响,还是原本便存在着类似的倾向都不重要。无论是被塑造还是被催生,那些变化最终都融合成了属于松野空松自己的东西。


  然而更多时候,比如为买不到喜欢的口味认真道歉,比如因为是初次拜访而表现出紧张与拘束。一松总会觉得,在自己面前的,还是他记忆里那个傻乎乎的、并不怎么靠谱的哥哥。啊,哥哥,他往上有三个哥哥,而他几乎不叫空松哥哥,这和跟着长男给三男取各种乱七八糟的外号又是另一回事。


  他们兄弟加起来总共有六个人,六胞胎,简直是灾难一样的数字,更灾难的是六个人全都不争气的一事无成。就是在家迷茫的那段时间,妈妈忽然接到某位远方亲属去世的电话,准确来说,是那种血缘关系淡得比头发丝还细的超远房亲属。之前只是听说非常有钱,至于做什么的完全不清楚。等出席葬礼了才知道死去的家主对黑帮老大有恩,所以现场坐了一大半那个家族的人。


  当时恰逢组织内想招募新成员,有位干部注意到他们缩在角落的六胞胎兄弟,便来问有没有谁想要加入,还提出了些相应的条件。当时大家都觉得妈妈在说笑。包括空松站起来说,那我去吧的时候。全家看着他们,心想真是一个敢说,一个敢应。直到空松每天都带着比前一天更重的伤回来,这些名为试炼的惨烈到有些滑稽的伤又渐渐痊愈时,他们开始意识到,这家伙好像是真的要走。


  于是小松哥哥把他叫过去召开家庭会议,榻榻米上摆着盆爆米花,大家惯例坐成一圈,空松一抓就是一大把。小松问:“你是认真的吗。”实际上那时候每个人都在劝他。轻松摇摇头:“做那行绝对不是你想的那样。”椴松说:“不行的不行的,空松哥哥这样只会送死,还是不要比较好哦。”“确实,空松哥哥可是比我还要笨蛋的笨蛋。”十四松附和道,又转过脸来,“一松哥哥你也说点什么吧。”


  “我们有六个人,少一个也不会怎么样吧。”


  他第一次听见这样的话从空松嘴里说出来,表情是那么平静,没有半点在开玩笑的意思。整场谈话一松都没有参与,他也不需要参与,空松怎么样向来和他是最没有关系的。他们不过刚好是兄弟,放在这样的家庭下没有任何特殊性,假若不是兄弟绝对是不可能有交集的人,所以直到空松离开那天,他们都没有说过一句话。一松希望这段记忆本是这样的。


  可他还是开口了。在出发前一天,空松哼着歌在房间里收拾行李的那个下午,他听见自己在说:“真的有那么想离开吗。”曲调停了,浸润在夕阳下的背影沉寂几秒,答非所问着:“以后家里要是出了什么事,至少有人可以帮忙照应。”结果还是没能忍住,冲上前拎起对方的衣领大骂道:“开什么玩笑,就凭你吗!”


  出发前的欢送会,地点选在了豆丁太的关东煮摊。空松举起杯子,在微妙的气氛下拉着大家干了好几轮。他的酒量其实和自己根本就半斤八两,只是不肯多喝。看啊,所有人都觉得空松是笨蛋,但一松觉得,像在这种地方上空松就特别狡猾。记忆里要么就没见他先趴下过,要么就是大家全部一起喝得烂醉。倒是其他兄弟总爱调侃自己喝断片了再被空松背回家,或者是拿着杯清水硬要往空松嘴里灌。


  但空松这次终究是喝多了,在全员都喝得半醉不醉的时候忽然开始向每个人讨要礼物。大概他自己都只当作是酒后的胡闹,没有想到这次大家真的都有准备。一松握紧手里长条状的盒子,轮到自己这边,才刚递出去又被塞回来,下一秒脖子被一把勾住,空松大声宣布道:“这是我最喜欢的弟弟!”换来其他兄弟一片嘘声。酒气喷到耳侧,让一松止不住皱起眉头。他试图扒开对方的手,没能成功。


  空松塞回来的盒子并不是原来的那个,他们实质上进行了一场幼稚的礼物交换。一松回到房间,直到送行完毕才将包装拆开来,是支折断了却又用透明胶非常粗糙地粘起来的逗猫棒。


  他们都曾坚信,反正有六个人,少一个也不会怎么样。在那以后不久,某天十四松回到家,说自己找到了份工作,为了方便可能不会在家住了。再接下来是轻松,椴松,甚至是自己和小松哥哥……终于大家后知后觉意识到,那不是少了一个人,而是一个整体失去了六分之一的意义,这个对象换做是谁都是一样的。尽管还都会抽时间回家看看爸妈,但有了各自的生活以后,大家已很少有机会能再聚在一起。


  他们六个人的发展参差不齐。像各自牵着一根线头往前走,所有人都没觉得自己走了多远,但再回过头时已看不到起点,分离是这样一件需要时间去消化的事。空松刚走上这条路的时候,大家都觉得很快就要见不到他了,饭桌上偶然提起,也总在猜测空松会什么时候死和会是怎么个死法这类似是而非的玩笑中一带而过。但那个人确实沉寂了好一段时间,直到他寄来那些措辞疼痛的信,好像还是人手一封。一松看了三行就觉得必须焚化干净,都揉成一团了又回心转意。等见面的时候,再烧给他看。抱着类似的想法,随手丢进装着那根逗猫棒的抽屉里,不知不觉就堆出了一小叠。


  他从没寄过回信,哪怕空松每个月都会寄两三封过来。一松以为其他兄弟也是一样的,心安理得地做一名接收者,只当是一个臭松还活着的信号。即便如此,他还是没想过空松会直接来找他。他们走前不太愉快(至少他是这样认为的),但除却被警卫先生误会的闹剧,再见时亦没有任何尴尬,恍惚又回到了还在家里的时光。也没什么的,就和其他兄弟一样,他们不过是偶尔联系。


  不善言辞也唯恐打扰,情感上一松总是被动的那一个。于是空松一次又一次地过来探望他,而他一次又一次地接待了对方。直到某个目送空松消失在夕阳下的瞬间,一松站在原地,忽然意识到,他在心里果然还是把那个人当成哥哥的。


  就和空松毫无针对性的信一样,他们起初几次见面也就是交流些无关痛痒的日常,每次空松待的时间没有很久,故而聊得也没有很深入。一松知道他也去看望过其他兄弟,自己不会是他整段行程的第一个,也不会是最后一个。似乎混得还可以、好像还做到了副手位一类的消息,他基本都是从其他兄弟口中得知的。关于那边的事情,空松只要不主动说,他便不会主动关心。所以有时候他真搞不懂空松在想什么,坚持这样保持距离的相处并没有什么意思。不过或许原本就不应该过问太多,毕竟是那种性质的工作。一松无意把自己置身于危险之中,更不愿受到牵连。


  所以事情之所以发展成现在这副模样,完全是那个人的问题。


  半年前,他在路上遇到椴松,聊到空松又聊起他痛得半死的信。椴松说:“呜哇,那种东西怎么可能有人认真读嘛。不过轻松哥哥倒是有认真回了两三次,后来因为忙就没再通信了,基本是打个电话这样,大家不是都有手机吗。”口袋里还揣着刚收到的信封的一松干咳一声,心想那也不过因为自己不太爱用手机。想了半天又委婉地问:“那他有去看过你吗,次数多吗,你们都会做些什么。”


  他该早点意识到的,现在并不是在家里,没有其他人做参照或者是帮忙分散掉一点注意力,自己要是再像以前那样去招惹空松不就太明显了吗。然而认识到这点的时候,他已能够波澜不惊地替空松将血迹清理得很干净了。


  也不到那么夸张的地步。空松行踪神秘,比巷头的猫更出没不定,有时搞得就像个煞有介事的大忙人,偶尔又让一松怀疑他是不是太闲。反正对方总声称自己如果在附近就过来看看,随意得要命,也不管是不是还在任务中。但他还是比较注意的,所以那么多次也只有一次是真的负伤严重。


  那天一松午休完,正准备开工,一出门就被狠狠撞了下。下意识地接住摔来的重物,还没反应过来腥气先涌入鼻腔。


  明明大家都一样,为什么这家伙那么重啊。一松吃力地拖着肩上的人,要用力又不能太过用力。空松流了很多血,殷红的,湿热的,还在持续流动的,在地上滴出来一道梅花似的痕。过去他一直以为这样的场景只存在于电视剧之中,眼下终于明白为什么当事人总会一下慌了手脚。一松并不晕血,但第一次见到这么大片的血他的脑袋真的有些蒙。要不是空松还在呼吸,他简直要怀疑自己还在做梦。


  怎么会在这里,又怎么会搞成这样,到底要不要紧……太多问题堆在胸口,好不容易将人放置到躺椅上,一松刚起身,手臂被一把抓住。


  空松抬起没被鲜血糊得睁不开的另一只眼睛,笑道:“你不是想当医生吗,帮帮我吧。”


  那不过是酒后的醉话,再说了要当也是兽医。怎么记这种东西,这个白痴!一松拔开他的手,抓过医药箱的止血带不要钱似的往空松身上乱缠一通,血才勉强止住一点。没办法啊,谁让他当时只处理过手指破皮这种简易的小伤,而那个时候,空松甚至用生命垂危来形容都不过火。


  真的疯了,这家伙被击中的难道是脑袋吗,一松当时死活想不明白对方跑来投靠他的理由,但很快一松又想通了:是孤注一掷啊,那个时候空松或许真的没有其他去处了。心软也好心慌也好,那总归是他的哥哥。一松稍微滥用了下职权,一通威逼利诱软磨硬泡终于把厂里瘫在诊室抠脚的兼职医生骗来当同伙。


  他运气不错,医生虽然是个兼职的,但持有的是正儿八经的医师证。空松安静地躺在他怀里接收治疗,中途却忽然开始发神经,说看到血犯恶心,死活不肯再继续,一松忍着脾气按住他眼睛,挣扎才消停了些。等安顿好这个家伙以后,一松一照镜子,自己也像半个负了伤的人。


  这个混蛋。他在心里骂了句脏话,绝对是故意把血蹭到他身上的吧。


  当天下午厂里就来了几个身份不可言说的人把空松接走了,一松挥着手和他们道别,懒得去揣测厂长闪烁的目光里都带着些什么情绪。他们下一次见面是在三天以后。空松的恢复能力真是超脱正常生物的好,估计是真的调养得不错,他戴着墨镜单手插兜,从车上下来的动作潇洒得仿佛下一秒就要去走红毯。


  一松把洗好的衬衫丢到他脸上,臭着脸道:“拿去,搞得我这边也像案发现场。”空松噗嗤一声笑了:“那你以后就是同伙了。”


  一松转着茶杯,想起他曾经的保护宣言:“我以为你是不愿意让亲人被牵扯进来的类型。”


  他原本想说亲密的人,想了想自己都觉得肉麻,况且也没见过关系亲密是他们这样的。普通兄弟,普通兄弟。一松在心里默念着。


  “确实是。”空松垂下眼给手枪上膛,黑色的洞眼朝远处比了比,“我能保护你的。”声音听起来比平时更冷。


  这倒是说话算话。除了那次以外他没再被打扰过作为社畜平静的生活,甚至在对方特殊身份的光环下,自己在厂里过得越发舒心。但空松还是会过来麻烦他,把沾着血迹的衣服带过来(当然,是其他人的血),说他自己怎么也去不掉,怎么做到的,教教我。再顺理成章地让他帮忙洗衣服。


  现在基本可以确定那天他就是故意的了。一松额角结起一个十字路口,如果只是这样,干嘛不干脆去找老妈。


  “因为她会担心啊。”空松理直气壮。


  “那我就不会、”一松咬住舌头,剩下半截话断在空气里。空松抬起眼看他,一松咽了口口水,拉下帽檐道:“那我就不会觉得麻烦吗,给我去找别人啊。”语气弱势了许多。


  空气该死地沉静了一会儿,一松决定找个理由把对方赶走,头却被揉了揉。


  空松笑了:“谢谢你啊。”


  ……真的是他自找的。


  克服了刚进屋时的不自在,空松很快把这当自己家一样,擅自拿了本杂志翘着腿在沙发上翻了起来,显然今天他是预备要留下来吃晚饭的。工作了一天,一松当然没有亲自下厨的闲情逸致。他把一大叠外卖传单盘开在桌上,让对方自己挑选。他本就不太擅长拒绝,再加上确实对发传单人员有几分生活不易的同病相怜,每次路过商场总是满满地接了一手,回来后慢慢挑选,把用得到的留下,用不到的折成废纸篓,现在显然就都派上了用场。


  结果空松卧在沙发上看都不看,说了句看你,我都可以,然后继续把脸埋进杂志彩页里。一松盯着他半天没有动作,后者感觉到异样了,才摸了摸鼻子,讪讪地补了句:“那,不要披萨。”


  就知道。一松冷笑一声,早有先见之明地拿了张寿司的单子。


  吃完寿司,两个人坐在小圆桌前也没说话,陷入贤者模式地各自发着呆。今晚天气不错,月亮明亮地悬在窗户框正中间。几何结构搭配太完美了,衬得圆的更圆,方的更方。他们也曾经在厂房的天台上扶着围栏聊天看月亮,当时空松还抽着烟,吐出的云雾短暂地模糊了城市的万家灯火又消散干净。


  家里只有他和小松哥哥会抽烟,但他之前都比较克制。不知那段时间是压力大还是受组织其他人影响,好像抽得厉害了些,弹烟灰的动作比过往更随意,又带着点不该属于他的优雅。一松看着看着莫名烦躁起来,喊了句别抽了。其实他也不过是那个时候不想闻到烟味。


  没想到那以后空松便再不在他面前点烟,甚至连下意识去摸烟的动作都不会有。


  又没说真的不让抽了,他也想看他抽。想起这个一松就有点不爽,有点委屈,又有点后悔。有次实在想得心痒了,他花了点力气才说出那句:“如果想抽烟的话也可以,不用在意我。”


  然而空松却秒回道:“啊,我不抽啊。”


  “真的吗。”


  问完这句一松就后悔了。空松看了他一眼,转过脸去笑了下,说:“一松,不要太勉强自己。”


  勉强个鬼。一松咬咬牙,正觉得没面子,那人手指端上他的下巴。


  “胡子该刮了。”空松说。


  想到这里,一松抬手摸了摸,下巴其实很干净,那是当然的,他一直都很注意。只是没由来地,一松从兜里掏出口罩,无声地又把它戴上了。很难解释,但他就很喜欢口罩给自己带来的安全感。


  他抱着膝坐在榻榻米上,就和以前在家里时一样。空松撑着头横躺在榻榻米上,也和以前在家时一样……其实还是不一样的,早就不一样了。一松才注意到空松原来还戴着手表,但并不是他走前送的那个。不对,这么久以来,他就没见空松戴过。


  “你不喜欢吗?”


  “啊?”


  “礼物。”话一出口一松才意识到自己又问了个蠢问题,送了又怎样,不戴又怎样,关注去向未免太过于自作多情,“算了,不用在意……”


  空松眨了眨眼:“你说那副被你弄坏了又用胶带随便修好的墨镜?”


  “啊,不是。”话说怎么可能是这个!一松腹诽道,都快忘了还有这茬。那都是离家之前的事了,当时他有意弄坏了空松好几个墨镜。回想起来是有点心虚,但这人突然和他翻起八百年前的旧账真的很可怕。


  对方坐起身来,没有接着回答,却反问他:“那你觉得我的礼物怎么样。”


  什么。这下换一松愣住了,空松送的,难道在说那根纯属报复他的逗猫棒吗。


  “你喜欢吗?”他凑过来。


  “我……”


  问问题就问问题,那么近干什么。隔着口罩,一松感受到了那个唇形。不对,他们已经碰到——


  口罩被揭下来,空松含住他的嘴唇,从咬着上唇研磨到舌头伸进来卷过他的齿龈。一松瞪着眼睛,本能反应该是要推开,甚至狠狠揍他。然而他定定地站在原地,耳朵只听到自己心脏咚咚狂跳的声音。


  直到空松扶着他的后脑勺,离开了他湿乎乎的嘴唇。


  一松花了足足一分钟的时间去消化这个缠绵的吻。


  空松还是挨打了。


  “干什么!”


  “亲你。”


  “谁问你这个了!”


  “不是吗?”空松捂着脸有些委屈,“你有时候明明就露出那种,要我吻你的表情。”


  谁、露出那种表情了!一松气得拳头又要挥过去。


  他以前就打不过空松,现在胜负更是揭晓得毫无悬念。一松被握住了拳头,无能狂怒地骂着混蛋杀了你啊,连他自己都觉得丢人。当然天底下也没他们这么肉麻的打架,打着打着空松把他揽进怀里,而他手指穿插在对方的发间,与其说是扯头发不如像是在索吻。


  空松又笑了,拇指按着他的喉结,眼里载着满满一船的深情。啊,一松盯着对方眼里的倒影。凭那个人的手劲,或许一点点力度就可以使他断气,眼下自己这条命就在他的手里。


  可那又有什么不好的。


  “哦对了。”


  “嗯?”


  一吻过后,空松撑在上方,抚摸着他的脸说。


  “手表,我不想沾上,所以就没戴。但我一直有好好地保存着,放心吧。还有那副墨镜也是。”


  一松没说话,其实他在意的本来也不是这个,至于他在意的东西……他自暴自弃地搂紧了身上的人,反正今天过后都已不那么重要。


  空松走了。一松睁开眼的时候,屋内天光大亮。他翻了个身,忽然觉得不怎么适应,才发现手上不知什么时候多了个金色的表,表身是整整两排让人痛彻心扉的镶钻。


  他的眼光是真的太差了。一松想。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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